寫給少女的輓聯

PEI-WEI,CHOU
May 16, 20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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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有想過我們會結婚嗎?」我問。
「有啊。大概二十八、九歲的時候吧。」
擂台上,你尷尬又勉強地擠出一點笑容,於是我也跟著乾笑了幾聲,只是你笑的是不知所措,但我笑的是自作多情。

賣場的工作台上擱著印刷巴黎世家字樣的短夾,我嚷嚷著要你和祺祺誰趕快把它認領了,別這樣張揚明擺著要引人犯罪,於是你慌慌張張地把錢包握進了手心。
這麼一說都得感謝祺祺,敲破了我和你之間層積了一年多的分手寒冰,情況比我想像中的順利,倉促之中生活的寒暄點到為止,我們都過得比當初好些,我變得光彩一點,祺祺往成為食神的路靠近一點,而你身上叫得出名字的行頭也多一些。

大概二十四歲的少女都曾作過一場夢,夢想自己挽著丈夫的手,推台嬰兒車,幸福洋溢又滿足地走在四季變換的大街上。
也大概每個往三十歲邁進的輕熟女都曾大夢初醒,醒在發現擁有愛情仍然會感覺飢餓,那枚無名指的戒指、嬰兒車、尿布、奶粉,即便是擤鼻涕用的衛生紙,都沒辦法用愛情兌換。

「那等你二十八、九歲的時候想清楚再說,『我們』結束營業了!」
少女的青春怎麼可以被耽擱,終於吃了秤砣鐵了心拉下了大門,憤恨不平又納悶的男孩碰著閉門羹,只得重抽號碼牌。

目送祺祺和你走的時候,感到落寞在心裡緩緩地擴散開來,但也只有落寞。
不曉得為什麼二十出頭的少女生涯過得特別緩慢,緩慢到我總覺得是自己作了一輩子這麼長的夢,夢到我從及肩短髮一路吸收白日夢搖身一變長髮妞,再用現實這把剃刀一把修成耳下短髮的人生精算師。

可是到現在依然穿著白色素T和黑色短褲的你都沒變,大概也不曉得,每一個從可愛變成可恨的女子,都是寂寞手把手拉拔長大的,學會自己料理三餐,學會從報章雜誌裡找到想要的生活,學會閱讀一段比伴侶更善解人意的文字,學會把自己裝扮得甜美動人,而不是為了另一個人犧牲成活死人。

轉身搭上電梯之後,梳理鏡中的自己,很滿意,這個快要二十七歲的我,果然真不適合當少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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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EI-WEI,CHOU

Now work for NPO/Introverts/interior designer/archi-lover/dedicator